与癌共存:死亡时的尊严

2016-11-21来源:
[摘要] 面对疾病和死亡,医学能做什么?有时是治愈,常常是帮助, 但总是在抚慰。

  面对疾病和死亡,医学能做什么?有时是治愈,常常是帮助, 但总是在抚慰。

  2015年4月1日下午,在菲律宾马尼拉的一个会所,“菲律宾复大志愿 者协会”举行了一场聚餐会,我应邀出席。出席者约150人。有位Mike先生上台先带领大家祈祷,然后发表讲话。他介绍了陪伴太太抗击癌症6年的过程。他的妻子叫Chona,患肾尤文氏肉瘤伴肺转移,于2009年到广州我院住院,接受了血管介入、冷冻治疗、碘粒子植入,以及联合免疫治疗,转移灶消除。去年,肿瘤在腹腔内复发,他的妻子又在我院先后接受冷冻和手术治疗,最后一次手术切除5千克的肿瘤,但肿瘤很快又复发,最后夺去了她的生命。

  Mike说:“感恩上帝,让我们找到了复大肿瘤医院这样的医院,并在 这里接受了几乎没有痛苦的治疗。我的太太虽然离开了我们,但她是带着微笑离开的。正是复大肿瘤医院的治疗和关怀,让我们有了快乐的6年,让我们的孩子得以享受最亲近的母爱。”

  听了Mike的讲话,我控制不了自己,眼泪夺眶而出。我走上前去,紧紧拥抱他。我说:“对不起,Mike。医学无能,我们没有挽救Chona!”Mike 马上紧紧握着我的手,用力摇了摇,说:“不要这样说,徐教授,你们尽力了。她走得安详,非常感谢你们!”

  我对Mike夫妇一直心存感激。那是2009年10月,菲律宾朋友请我去马尼拉一个高档俱乐部参加一个Party。出席Party的多数是曾在我院治疗的患者。会上举行了“Philippine Volunteers for Fuda, PVF”(菲律宾复大志 愿者)网站开通典礼。主持会议的美籍菲律宾人Nastor先生说:“我们都 是上帝的子孙,我们要感恩,感谢上帝给了我们生命,我们要带着感恩之心帮助需要帮助的人。”他说:“我们所有从复大肿瘤医院出院的病人都是志愿者,我们开通这个网站,就是要让更多人知道复大肿瘤医院,让大家知道,在那里,你们的生命可以得到延续。”

  Nastor先生将我领到Chona面前,告诉我,这个网站是Chona制作的。 她从复大肿瘤医院出院回来后就开始制作网站,整整花了两个月的时间。 我说:“非常感谢。让我们医院出点费用吧!”Chona说:“绝对不可!制作网站是为了帮助更多的癌症患者,也是感恩复大肿瘤医院,怎能接受资助呢?”

  我看看会场,里面有不少是患者家属,其中包括菲律宾前副总统弟弟的夫人。菲律宾前副总统的弟弟患胰腺癌,曾在我院住院,不久前去世。还有一位是前列腺癌患者,已来我院治疗几次,一度好转,但近期出现脑转移。他在太太陪伴下,坐着轮椅,也来参会了。我走上前去,和他我参加菲律宾复大志愿者网站开通典礼们拥抱握手,眼睛噙着泪……这次再见到Mike,他告诉我,PVF网站一直在更新。“它是Chona给爱她的人留下的礼物,我们很珍惜它。院长,请放心,我会维护它。”我不禁想起马来西亚音乐家陈伟添。他是胰腺癌伴肝转移患者。2009年5月,在星洲日报集团礼堂,一位中年先生弓着身子,在父母和太太陪伴下来到我面前。他就是陈伟添,他告诉我,自己刚从新加坡回来,做完了化疗,医生对他说,这是最后一次治疗了……他说,背部痛得让他腰都直不起来,夜里不能入睡。“帮帮我吧,医生,我还有许多事没有做呢!”说完,他泪如雨下。

  随后,陈伟添先生来到我院住院,接受了冷冻和血管介入治疗。当年7月,他回到马来西亚,指挥了一场音乐会。再后来,他回到了他热爱的岗位,夜以继日谱写乐谱,培养学生。

  2012年12月,我应邀去吉隆坡,观赏伟添指挥的圣诞音乐会。会前,他的父亲与我在休息室相对而坐。他的父亲比我小几岁,他说:“徐教授,你是伟添的再生父亲,今天我们两个父亲看我们的儿子演出……”他深深叹了口气,我心中一阵痛,因为我知道胰腺癌这个“癌王”的厉害,已有转移的胰腺癌患者生存期一般不超过半年。伟添从最初见我那天起,已“ 无病生存”3年多了。他还能继续生存 下去吗?演出中,伟添挥舞指挥棒,乐声时而像涓涓的细流,时而如奔腾的波涛……我的心也随 着伟添的指挥棒跌宕起伏。随着 伟添的指挥棒从空中划下,“四 弦一声如裂帛”,音乐戛然而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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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舞台上的陈伟添

  演出结束了,我起身一把拉住伟添,心痛地问他:“伟添,累吗?”他说:“不!院长。我还可指挥两小时呢。”他笑着,面孔泛出红光。

  几个月后,伟添突然头痛,他出现了脑转移。我去到他家,走到他的床前时,他已经认不出我了。我极力控制自己的眼泪。他的父亲拉住我的手说:“院长,你不要难受。伟添已经完成他该完成的事了。谢谢,你给了他宝贵的时光。”

  生命总有一天要向我们告别。人生苦短,在有限的生命过程中,怎样提高生命的价值?怎样让自己的精神体尽量长久?医学能做什么?一位医学家说得好:有时是治愈,常常是帮助,但总是在抚慰。作为医生,面对疾病和死亡,我们也总是遗憾。我们能做的就是“形神永恒”,赞美患者的人生,帮助他们实现人生的愿望,让他们感觉不枉此生。

  Chona和伟添离开我们前,一边面对死神,一边进行着让人奋进的生 活体验。他们和家人,享受过非常美好的时光,他们用爱写下了最后的告别,走得很有尊严。作为曾经服务他们的医生,既内疚,也欣慰。他们亲属那温馨的言语,更让我无限感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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